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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结束漫游
序幕:长子
第一篇 星城
第一章 彗星牛仔
第二章 苏醒
第三章 康复
第四章 观景室
第五章 教育
第六章 脑帽
第七章 简报
第八章 重返奥都韦峡谷
第九章 空中花园
第十章 蜡翼展翅
第十一章 龙来了
第十二章 挫折
第十三章 独在异代为异客
第二篇 哥力亚号
第十四章 告别地球
第十五章 金星之变
第十六章 船长的餐桌
第三篇 伽利略诸世界
第十七章 木卫三
第十八章 大饭店
第十九章 人类的疯狂
第二十章 离经叛道
第二十一章 禁地
第二十二章 冒险
第四篇 硫磺国度
第二十三章 游隼
第二十四章 脱逃
第二十五章 深海之火
第二十六章 钱氏村
第二十七章 冰与真空
第二十八章 小黎明
第二十九章 机器里的鬼魂
第三十章 泡沫风光
第三十一章 温床
第五篇 终曲
第三十二章 安逸的绅士
第三十三章 接触
第三十四章 决断
第三十五章 军情会议
第三十六章 万恶毒窟
第三十七章 千钧一发行动
第三十八章 先发制人
第三十九章 逆天行事
第四十章 午夜的尖峰山
尾声
致谢:最后的感谢
译后记:改变一生的那本书
后记:本书资料来源
附录
本书名词解释
全书系主要人物介绍
克拉克年表
克拉克相关网站
扉页
给秋琳、塔玛拉和玛琳达——
在这个比我们那时代好多了的世纪里,希望你们都能快乐。
序:结束漫游
阿瑟·克拉克 于1996年9月19日
斯里兰卡·科伦坡
“永不解释,永不道歉”或许是给政客、好莱坞名流与企业大亨的最好忠告,不过一个作者应该更体谅他的读者一些。所以,虽然我并不打算为任何事情道歉,但“太空漫游”四部曲身世复杂,或许需要稍加解释一番。
这一切都始于1948年的圣诞节——没错,1948年!——我写了一篇4000字的短篇小说,参加英国国家广播公司(BBC)举办的竞赛。《前哨》(The Sentinel)描述的是月球上发现了一座小型金字塔,那是某个外星文明置放的,用意是等待行星生活物种——人类的兴起。直到那时为止,这暗示的是我们实在太原始,因而引不起人家兴趣①。
【① 在太阳系中搜寻外星产品,应该是绝对合理的科学分支(“地球外考古学”?)可惜,由于有人宣称早已发现这类证据,因而使得这门科学备受质疑——而且还遭到NASA的可以打击!竟然有人相信这些鬼话,那才真的是不可思议:要说航天总署刻意假造ET制造的物品,好解决他们的预算问题,那还比较有可能!(交给你了,NASA大老板……)】
BBC拒绝了我卑微的努力,直到几乎三年后,这个故事才收录进惟一一期《十篇故事集》(10 Story Fantasy)杂志,1951年春首度付梓。就像无价之宝《科学小说百科全书》(Encyclopedia of Science Fiction)中的挖苦批评一样,这本杂志“让人记得的惟一原因,是算术很烂(因为里面一共有30篇故事)”。
《前哨》在这种过度状态中超过十年光阴,直到库柏力克在1964年春天跟我联络,问我有没有什么好点子可以用来拍那部“天下闻名的”(也就是说,还不存在的)“科学电影佳作”。在我们许多回合的脑力激荡过程中(全都记录于《2001:失落的世界》一书),我们发现月球上的耐心守候者可以当做故事的好开头。结果它的成就不只如此,因为在制作过程中,这个金字塔演化成了现在众所周知的黑色巨石板——“第谷石板”。
要想全盘了解“太空漫游”四部曲,就一定要记住,库柏力克和我开始计划当初名为《太阳系征服史》(How the Solar System Was Won)的故事时,太空时代不过只有七岁大,离开地球旅行得最远的人,也不过只离开地球100多公里。肯尼迪总统虽然宣布美国打算“在这十年里”(1970年底以前)登上月球,但对大部分人来说,那一定还是像个遥远的梦想。1965年,冷死人的12月29日那天,电影在南伦敦②开拍。当时,我们连靠近地球这一面的月球表面看起来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还有人担心,第一个出现的航天员陷入一层如滑石粉般的月尘时,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会是:“救命啊!”大体而言,我们猜得还蛮准的:不过我们的月球景观比真实月球更崎岖不平——因为月球表面经过亿亿万万年来的流星尘吹袭,早就被抚平了。也就只有这一点,透露出《2001》其实是在“前阿波罗时代”制作的。
【② 位于谢柏顿(Shepperton)。在威尔斯(H.G.Wells)的经典作品《世界大战》(War of the Worlds)中,火星人曾经在颇具戏剧张力的一幕中摧毁了雪柏顿。】
我们想像在2001年就会有那些巨大的太空站、绕轨的希尔顿饭店,还有到木星去的探索任务,这在今天看起来似乎很荒唐。但现在或许很难理解,因为在1960年代的当时,就曾认真计划建立永久的月球基地、并且登陆火星——完成时间是1990年!说实话,当时在CBS的摄影棚中、就在阿波罗十一号发射之后,我听到美国副总统阿格纽(Spiro Agnew)兴奋地宣布:“现在我们一定要去火星了!”
结果,他没进监狱算他运气。那件丑闻、加上越南与水门事件,不过是那些过度乐观的情势未曾实现的理由之一。
当《2001:太空漫游》的电影与小说在1968年问世时,我还没想到续集的可能。但到了1979年,真的有了木星任务,我们也头一次能细看这颗巨大行星与其无比惊人的卫星家族。
航海家号太空探测器③(当然并未载人、但它传回来的照片,使得当时即使是在最强力的望远镜中也不过是个光点的世界,呈现出了真实——也出人意表的面貌。木卫一伊奥(Io)上不断喷发的硫磺火山、木卫四卡利斯托(Callisto)被撞击得坑坑洞洞的表面、木卫三甘尼米德(Ganymede)如等高线般的诡异地表景观——简直就像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太阳系一样。前往探索的诱惑简直无法抵挡,因此,《2010:太空漫游》也同样给了我机会,去看看当戴维·鲍曼在那谜一般的旅馆房间中醒来后发生了什么事。
【③ 这艘宇宙飞船也运用了《2001》书中发现号飞近木星时利用的所谓“弹弓”,也就是“重力辅助”操作。】
1981年,当我开始写这本新书的时候,冷战还在进行,而我觉得描述一场美苏联合任务,会让自己身陷险境——当然也冒着被批评的危险。藉由将这本小说献给诺贝尔奖得主萨哈罗夫(Andrei Sakharov,当时还在流放中)与苏联航天员列昂诺夫(Alexei Leonov),我也强调了自己对于未来合作的期许。当我在“星村”告诉列昂诺夫那艘船要以他命名时,他一派热情洋溢地说“那保证是艘好船!”
当彼得·海姆斯(Peter Hymas)于1983年拍出绝佳的电影版时,我还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因为他竟然能用航海家号拍到的真正木星卫星近摄影像(其中某些经过原始出处“喷射推进实验室”的计算机处理)。然而,当时我们还期待雄心万丈的伽利略任务能传回更佳的影像,因为它将在为期数月的任务中详细探查所有的主要卫星。对于这片新疆界的认识,过去仅来自于短暂的飞掠,这次将能大大拓展——而我也再没有借口不写《2061:太空漫游》了。
唉——到木星的途中,却发生了悲剧。原本打算于1986年自航天飞机上发射伽利略号——但挑战者号的灾难排除了那项选择,同时我们很快就清楚看出,想要得到关于伊奥、欧罗巴、甘尼米德与卡利斯托的新信息,至少还要再等十年。
我决定不再等了,而哈雷彗星返回内太阳系(1985年),更提供了一个令人无法抗拒的主题。2061年,彗星将再度出现,那将是《2061:太空漫游》的大好时机,不过我并不确定自己几时才写得出来。我向出版社请求预付一笔颇卑微的预付款。这里面有太多感伤,所以容我引用《2061:太空漫游》中的献词:
本书为纪念特怪的特派总编辑朱迪-琳·德里,
她以一块钱买下本书版权,
——但搞不清楚花这个钱值不值得。
这一系列四本科学小说,写于科技(尤其是在太空探索方面)与政治发展最令人屏息的30年间,显然很难毫无矛盾。但就像我为《2061》所写的引言,“正如《2010:太空漫游》不是《2001:太空漫游》的续篇,本书也不是《2010:太空漫游》的续篇。这几本书应该说是同一主题的变奏曲,里面有许多相同的人物和情节,但不一定发生在同一个宇宙里。”如果你想看看不同媒体的优秀模拟作品,就听听安德鲁·韦伯与拉赫曼尼诺夫对同样一小段帕格尼尼音符的诠释吧。
所以这部《3001:太空漫游》抛去了前辈的许多元素,但发展出了其他的——我希望也是更重要的——而细节也更棒的元素。早期几部书的读者,若对这样的改头换面觉得困惑难解,我希望能劝他们不要寄愤怒的抨击投书给我,就让我借用某位美国总统颇亲切的评语吧:“别傻了,这是小说嘛!”
而这也全都是我自己的创作,如果你还没发现的话。不过我更享受与简特瑞·李(Gentry Lee)、麦可·库布-麦道威(Michael Kube-McDowell),还有已故的麦克·麦奎(Mike McQuay)的合作——如果将来我还有什么大得自己无法掌握的计划,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找这一行最棒的枪手——但这一本《3001:太空漫游》必须是一项独力完成的工作。
所以每一个字都是我自己的心血:呃,几乎每个字。我必须承认自己是在科伦坡的电话号码簿上找到“席瑞格纳纳山潘达摩尔西教授”这个名字;希望这个名字目前的主人不反对我借用。另外我也从《牛津英语辞典》中借了几个字词。而你们可知道——让我又惊又喜的是,我发现他们从我的书里引用了超过66处,用以解释某些字词的意义与用法!
亲爱的《牛津英语大辞典》,如果你在这几页里发现了什么可用的例证,再一次的——别客气,尽管用。
很抱歉,我在这篇文章中小小地吹嘘了一番(大概有十项吧!)。但它们引人注目的原因似乎太重要了,因而无法忽略。最后,对于许多我的佛教、基督教、印度教、犹太教还有穆斯林朋友们,我要跟你们保证,不论“机会”赐与你们的宗教为何,宗教对你们心灵的平静(还有一如目前西方医药科学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的,身体的平静)所作出的贡献,我是真心诚意地觉得高兴。
神智不清但快乐,或许要比神智清楚但不快乐要好,但最好的还是神智清楚又快乐吧。
我们的后代子孙是否能达到这项目标,将是未来最大的挑战。事实上,这说不定还会决定我们是否有未来。
序幕 长子
就称他们是“长子”好了。虽然没有丝毫人样儿,不过也是血肉之躯。在望向太空深处之际,他们同样会感到敬畏、迷惑,还有孤寂。一旦掌握了足够的能力,他们便开始在星海之间寻觅同伴。
寻觅的过程中,他们遇见各式各样的生命;在上千个世界里,他们看见演化的力量。他们也见惯了智慧的微光一闪即逝,消失在宇宙的黑夜里。
他们觉得在这个银河系,“心智”该是最珍贵的了;所以不管到了哪里,他们都尽量协助心智萌芽。他们成了星田里的农夫,忙着播种,偶尔还有机会收成。
不过有的时候,他们也得冷血地拔掉杂草。
当他们的星船进入太阳系之际,巨大的恐龙已经消失很久了。恐龙对于黎明曙光的希望,是被外层空间偶然的撞击给粉碎的。星船飞掠过冰冻的行星,在垂死的火星沙漠上方短暂停留,正俯视着地球。
他们看到展开在星船下面的,是个挤满了生命的世界。他们花了好多年的时间,进行研究、搜集与分类的工作。尽其所能了解了状况之后,便开始着手修改。对众多物种的命运,包括了陆地上爬的、水里游的,都做了些许调整。但是,哪个实验可以开花结果,不等上个百万年,他们也不可能知道。
他们虽然很有耐心,却非长生不老。在这个拥有千亿颗恒星的宇宙里,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其他的世界也正在呼唤他们。他们再度朝向深邃的宇宙出发,心知肚明再也不会往这方向而来。其实也不需要再来了,他们留下的仆人会完成剩余的工作。
在地球上,冰河去了又来;天际如恒的月亮,仍旧守护着星辰托付的秘密。以比极冰消长再慢一些的节奏,文明的浪潮退却,流淌过整个银河。奇怪的、美丽的、还有糟糕透顶的帝国此起彼落,再把知识转手交给他们的接班人。
而在群星之间,演化正朝着新的目标前进。首批抵达地球的探险家,早已面临血肉之躯的极致。一旦他们制造的机器比自己的身体更优良,就该是搬家的时候了。先是脑子,然后是思想,他们搬进由金属和宝石打造、亮晶晶的新家,用新的身体在银河系中漫游。他们不再建造宇宙飞船,因为他们自己就是宇宙飞船。
不过,机械实体的岁月也很快过去了。从不眠不休的实验中,他们学会了把知识储存在空间结构里面;把自己的想法,恒久保存于凝冻的光格中。
为了要进入纯能量的形式,他们又改变了自己。而在千百个世界里,那些被他们舍弃的空壳,跳着无意识的死亡之舞,短暂地颤抖,然后崩裂成尘。
现在他们是银河系的主宰了。可以随性漫游在皇辰之间;或者像捉摸不定的暮霭般,渗溶入宇宙的裂隙。虽然最终摆脱了物质专制的统御力量,但他们也没有忘记,自己生命的源头,是起自于那些如今虽已消逝,却一度温暖、黏稠的海洋。他们制造的神妙仪器,仍然继续发挥功能,守护着那些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的实验。
可是,就连那些机器,也不再总是服从创造者所赋予的使命了。像所有的物质一样,它们也难逃时间之神的影响,更煌论它那耐心无比、不眠不休的仆人——嫡。
有时候,它们还会给自己找些新的目标。
第一篇 星城 第一章 彗星牛仔
迪米特里·钱德勒船长(男/2973.04.21/93.106/火星/太空学院3005,他的好友则叫他蒂姆)——正在烦,这是可以理解的。从地球传来的信息,花了六个小时,才抵达在海王星轨道外的太空拖船“哥力亚”号。这个信息如果晚个十分钟,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说:“抱歉,现在无法离开——刚刚才打开太阳膜。”
这个借口会是再正当也不过了。把彗星的冰核,用只有几个分子厚、却有数公里长的反射膜裹起来,可不是那种做到一半、说停就停的工作啊。
话又说回来了,虽然待在这个日向航行、备受冷落的地方,都是被人家害的,不过他最好还是照这个可笑的要求办,从土星环上面采集冰块,然后轻轻推向金星与水星,源自28世纪——已经是三个世纪以前的事了。那些“太阳系保育人士”一直在努力制造“采集前/后”的意象,用以支持他们对空中公物遭蓄意破坏提出的控诉;钱德勒船长却始终看不出世界有什么不一样。不过,大众对之前几个世纪所引起的生态浩劫还是很敏感,他们有不同的想法。至于“放过土星”公投,则由绝大多数人投票通过。结果,钱德勒船长不再是土星环上的偷牛贼,却成了追逐彗星的牛仔。
所以,他正在距离半人马座α星(离太阳最近的恒星)已不算太远的地方,驱集着从柯伊伯带中四散流离的逃冰。这里的冰当然够在金星和水星上造出数公里深的海洋,不过大概要花上好几世纪的时间,才能消减这两颗行星表面上炼狱般的高温,变得适合人居住。太阳系保育人士当然还是反对这样的行动,不过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激进了。2304年,因为小行星撞击太平洋所引起的海啸,造成了数百万人的伤亡。讽刺的是,如果是撞在陆地上,造成的损失就不会那么严重。这件事也提醒了往后的世世代代,人类把太多的蛋放在一个脆弱的篮子里了。
钱德勒告诉自己,反正这趟专送要耗上50年才能抵达目的地,所以迟上个把星期也没什么太大影响。但是如此一来,所有关于旋转、质心和推力向量的计算都得重来了,还要传回火星再确认。这趟专送的路线可能非常接近地球的轨道,在把这数十亿吨冰块推去以前,仔细计算一番总是好的。
像之前许多次一样,钱德勒船长的目光游移到书桌上方那张古老的照片上。照片中是一艘三桅蒸汽船;与船上方悬浮着的冰山相较,蒸汽船显得十分渺小。可不是吗?此刻的哥力亚号是多么微渺啊!
他常在想,从第一艘“发现号”进步到驶向木星的那艘同名宇宙飞船,仅仅只要一个世代,这真是不可思议!那些古代的南极探险家,如果从哥力亚号的船桥望出去,不知道会有什么看法?
他们一定会觉得目眩神驰吧。因为飘在哥力亚号旁边的那块冰,往上往下无限延伸,大得看不到尽头。而且看起来还怪怪的,完全不像冰冻的南北冰洋那般,有着纯净的湛蓝与雪白。实际上,这块冰不只看起来脏,它是真的脏。因为,其中只有90%是水冰,剩下的则是像出自巫婆之手的碳与硫的化合物,而且大部分只有在接近绝对零度时才会稳定。若是融掉这些冰,可能会产生令人不甚愉快的效果。正如一位天体化学家的名言:“彗星有口臭。”“船老大呼叫所有人员,”钱德勒宣布,“我们的计划稍有变更。上头要求我们暂缓作业,先去调查太空卫队雷达发现的目标。”
等到对讲机中那阵混乱的抱怨声消失后,有人问道:“有详细信息吗?”
“所知有限。不过我看大概又是千禧年委员会忘记作废的什么计划。”
这回传来更多抱怨声,大家对那些庆祝上个千禧年结束的种种活动,都感到由衷烦恶。当3001年1月1日平安无事地过去,大家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人类又可以回到正常的生活作息了。
“反正,说不定跟上次一样,不过是虚惊一场。我们会尽快回到工作岗位,完毕。”
钱德勒闷闷不乐地想着,自他干这行以来,这种盲目追逐已经是第三次了。尽管已经探索了好几个世纪,太阳系还是充满了惊奇。而且,想必太空卫队有绝佳理由这么要求。他只希望,不是哪个想象力丰富的白痴又目击了传说中的黄金小行星。钱德勒从未相信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就算有,顶多也只是矿物学上的奇珍异宝罢了,其真正的价值比起他推向太阳的冰块还差得远,后者总算还会给荒芜的大地带来生机。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性会让他严肃看待。人类已在方圆100光年之内的太空放出许多机械探测器,而“第谷石板”也充分提醒着人类,有更古老的文明在进行类似的活动。很有可能其他的外星器物正待在太阳系的某个角落,或者正穿过太阳系。钱德勒船长怀疑,太空卫队可能也有类似的想法,不然不会叫艘一级太空拖船去追究雷达上的不明影像。
五小时之后,寻寻觅觅的哥力亚号侦测到来自极远处的回波。就算不理会距离因素,那东西似乎也小得令人失望。不过,随着雷达信号逐渐清晰与加强,显示出那东西有金属物体的特征,说不定还有几米长。它朝着离开太阳系的方向行进。钱德勒几乎可以确定,那是上个千禧年时,数以万计被人类丢向星空的垃圾之一。说不定,那些垃圾将来还会成为人类曾经存在的惟一证据。
接着,这个东西近到能用肉眼观察了,钱德勒才带着一点敬畏恍然大悟:一定是哪个很有耐心的科学家,还在不断检查着早期太空时代的纪录;可惜计算机给他的回答晚了一步,错过了几年前的千禧年庆祝活动!
钱德勒朝地球传讯,声音里透着一点骄傲、也有几许严肃。“这是哥力亚号,我们正在接一位1000岁的航天员上船,我还猜得出他是谁。”
第二章 苏醒
弗兰克·普尔醒了。不过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太确定。
显然他是在医院里。他的眼睛尽管还闭着,但最原始、最能触动回忆的感觉,却明确地告诉了他这一点。每次呼吸,都带着空气中那种微弱、但并不讨厌的消毒水味儿,勾起他的回忆。没错!鲁莽的惨绿少年时代,在亚利桑纳“滑翔翼”冠军赛里弄断了肋骨那次。
现在他慢慢想起一些事情了。我是弗兰克·普尔,美国宇宙飞船“发现号”副指挥官,正在执行到木星去的极机密任务……
像是有只冰冷的手攫住了他的心。仿佛慢动作地倒带一般,他想起来了,脱缰野马似的分离舱朝他冲过来,金属手臂张牙舞爪。然后是寂静地撞击,以及不甚寂静的、空气自太空装中逸出的嘶嘶声。接着便是他最后的记忆:在太空中无助地打转,试着要接回破损的空气管,却徒劳无功。
唉,不管分离舱控制系统发生了什么神秘意外,他现在安全了。成该是戴维来了次迅速的“舱外活动”,在缺氧尚未造成脑部水久损伤之前,把他救了回来。
老好人戴维!他告诉自己。我一定要谢……等一下!显然我不是在“发现号”里面,不过我失去意识的时间,应该也还没久到可以被人家带回地球吧!护士长和两位护士的抵达,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她们穿着代表专业的古老制服,表情看来有些惊讶。普尔纳闷,是不是自己醒得比预期的早?这样的想法让他有种孩子气的成就感。
尝试了几次之后,他说道:“嗨!”他的声带似乎相当涩滞。
“我怎么样了?”
护士长对他报以微笑,她把食指放在嘴唇前面,明确地给了他一个“别说话”的指令。然后两位护士在他身上迅速熟练地进行检查。量脉搏、体温、反应。其中一位抬起他的右手,再让它自己掉下来。普尔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他的手慢慢落下,似乎没有应有的重量。当他试着挪动身体时,发现身体好像也有相同的情形。
他想,所以我应该是在某个行星上面,不然就是在有人工重力的太空站。一定不是地球,我没那么轻。
当护士长在他颈边按下什么东西的时候,他正要问那个再明显也不过的问题。只觉一阵轻微的刺痛感,他便又进入无梦的沉眠中。失去意识之前,还来得及让他有个奇怪的想法。
多诡异!她们在我面前连一个字都没说。
第三章 康复
他再度醒来,发现护士长和两位护士围在床边。普尔觉得自己已经恢复到可以表达一下自己立场的程度了。
“我到底在哪里,你们一定可以告诉我吧?”
三位女士交换了一下眼色,显然不知道接着该怎么办。然后护士长很缓慢、很小心地发音,回答道:“普尔先生,一切都没有问题,安德森教授很快就会到……他会跟你解释的。”
解释什么啊?普尔有点生气。我虽然听不出来她是哪里人,不过至少她说的是英语……安德森一定早就上路了,因为不久之后门便打开,恰好让普尔瞄到一些好奇的人正在偷看他。他开始觉得自己就像是动物园里新来的什么动物。
安德森教授是个短小精悍的男人,外貌像是融合了几个不同民族的重要特征:中国人、波利尼西亚人,再加上北欧人,以一种难以形容的方式糅合在一起。他先举起右掌向普尔打招呼,然后,突然想到不对,又跟普尔握了握手,谨慎得很奇怪,像是在练习什么不熟悉的手势。
“普尔先生,真高兴看封你这么健康的样子……我们马上会让你起身。”
又是一个口音奇怪、说话又慢的人。不过那种面对病人的自信态度,却是不论何时何地,任何年纪的医生都一样。
“那好。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回答我一些问题……”
“当然当然,不过要先等一下。”
安德森迅速、低声地跟护士长说了些什么,普尔虽听出了几个字,却仍一头雾水。护士长向一位护士点了点头,那护士便打开壁柜,拿出一条细细的金属带,围在普尔的头上。
“这是干什么?”他问道。他成了那种会让医生烦透了的啰嗦病人,总是要知道到底自己发生了什么事。“读取脑电图啊!”
教授、护士长和护士们看起来都一样迷惑。然后安德森的脸上漾过一丝微笑。
“喔,脑……电……图……呀,”他说得很慢,像是从记忆深处挖出这些名词,“你说对了,我们只不过想要监看你的脑部功能。”
普尔悄声嘟嚷,我的脑子好得很,只要你们肯让我用。不过,总算有点进展了。
安德森仍是用那奇怪且矫揉造作的声音,像在讲外国话般鼓起勇气,说道:‘普尔先生,你当然知道,你在‘发现号’外面工作时,一次严重的意外害你残废了。”
普尔点头表示同意。他讽刺地说:“我开始怀疑,一说‘残废’是不是太轻描淡写了点?”
安德森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又一阵微笑漾过他的嘴角。
“你又说对了。你认为发生了什么事?”
“最好的状况是,在我失去意识之后,戴维·鲍曼救了我,把我带回船上。戴维怎么样了?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
“时候到了再说……最坏的情况呢?”